WhiskEy

早日实现乌托邦包围城市计划。

【那日苏x傅卫军】批发友谊

傅卫军的放映店里点啤酒的都是些未成年人,未成年人喝起酒来没有节制,啤酒就卖得快。

傅卫军不讲话,连助听器也不常开,大部分时候就靠一双眼睛消磨他坚韧的生命,看人的眼神乍一看天真无邪,其实毒得很。

 

他第一眼见那日苏就知道他喝多了。

 

傅卫军是在批发部门口见到那日苏的,批发部的胖子老板正好转过身去接货,扯着嗓子喊啤酒别压到他的橙汁儿,弄混了难找,他指挥卸货工人的手臂每摇一下,大臂上的赘肉都跟着晃两晃。傅卫军的眼睛只在那块肥肉上停留了两秒,移开眼神时,看见那日苏看着老板的样子笑。

傅卫军来进货,他要十箱啤酒。从那日苏的手势和唇语中他知道,这个人要一箱啤的。

他以为那日苏是什么来这个小县城旅游的旅游团中的一员,但看那日苏交完钱后不慌不忙仰着脑袋看天空的样子,觉得他也不急。大概率是自己只身前来。

 

“少了十箱!十箱啊老大!”

柜台里传来老板的声音,那日苏往里面看去,傅卫军依然靠在老板木板搭的收银台上,头低低的,看地上自己的影子,没有受到一点儿影响。

“约好的八点钟送到,你现在十一点了给我送过来,本来就够离谱了——还缺斤少两,”老板一边回头数落送货工人,一边擦了擦自己脑袋上被夏夜蒸出来的汗滴,走到收银台前,忽然换上笑容,“您要一箱是吧?”

他问那日苏,那日苏点头。

“一箱还成,你这兄弟呢?”

“哦,他、他不是我,我兄、兄弟。”

那日苏摆摆手,老板打量两个人一眼,忙道歉:“哎呀,看你俩长得这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卫军察觉到旁边两人手势打得飞起,抬起眉毛看过去,见老板正对自己咿咿呀呀些什么,抬手打开助听器,把头往老板那儿凑。

那日苏这才发现他是个聋子,他的注意力黏在了傅卫军身上,发现老板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像,像得不得了。

“十箱?”老板皱起眉头,摆摆手,指了指站在马路对面的女人,傅卫军认出那是街口开大排档的钟姐。老板又抬手比了个10,再指了指自己刚刚到的啤酒,拼命摇头。

 

“他、他刚是不是开、开那个,助助助助听器了,他是、是不是能,能听见你说的?”

那日苏看看老板,又看看傅卫军。

老板一拍脑袋:“哎呀!对头,我说,钟姐要了十箱,我这不够了!店里有人看着呢吧?要不你在这儿等等,我让这帮挨千刀的赶紧给我调货过来。”

 

傅卫军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就在老板和那日苏担心他有没有听清楚的时候,他撇了一眼匆匆爬上货车的搬运工,点了点头。

“稍等啊,稍等一下,马上给你送过来。这儿是你的一箱,小伙子你先拿着,钟姐?钟姐!”

老板把一箱啤酒递给那日苏,随着女人走过来的影子,换到了柜台的另一侧忙碌。这一头那日苏瞧准了傅卫军还没有关掉助听器,问:“你、你买十箱,你、你一个、一个人搬?”

傅卫军站在原地,没有动静,那日苏以为他没听见,往前走了一步,把脑袋凑近他的耳朵。傅卫军在这时突然点了点头,抬起眼睛用小鹿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酒量挺、挺好。”

那日苏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太短,还是被这样的眼神打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相对完整的话。

傅卫军朝他笑笑,指了指老板账本上面自己名字那一栏里跟着的“放映厅”三个字。

 

“你开、开映厅的?”

傅卫军点头,他同时从那个本子上知道了傅卫军的全名。

“离…离这里远不远?”

傅卫军耸耸肩膀,又摇摇头。

“你怎么、怎么搬过、过去?十、十箱?”

傅卫军指了指停在那日苏身后的红色摩托车。

“摩、摩托车是好、好东西,”那日苏磕磕巴巴地说,“就…就是不好、不好装东..东西。”

傅卫军用左手在右手小臂上切了三下,比出“1、2、3”的手势。

那日苏便一脸恍然大悟到:“分分分三次,分三次运。”

傅卫军嘿嘿地笑了下。

对着傅卫军手语一头雾水的批发部老板在后头冲那日苏竖拇指。

 

 

那日苏拜托老板帮他订车子,回他鸟不拉屎处的接待所。今晚他跟唐老师挤一间房,下午他们刚探访完“外星人袭击事件”的受害者。招待所那片黑灯瞎火,他揣在包里的最后一罐酒喝完,他坐了四十分钟冒黑烟的柴油车哼哧哼哧下山,这才找到这个镇子。商店已经关门,他看见还亮着灯的批发部,乐得不可开支。

老板订的车子半路抛锚,晚点了,老板一个劲儿地道歉,说东北人好客吧,明明是司机的问题,可是老板自己叫来的车子,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觉着对不起那日苏。那日苏听完老板转述的消息倒毫不在意,捧着他那一箱啤酒往楼梯上一坐,啤酒箱的地步碰在地上,叮叮当当的玻璃瓶碰撞声从啤酒箱里传出来。

“摔坏了我给你换新的。”

老板听到这声响,还在陪笑。

够、够热情的。那日苏想。

 

“哎,你,”傅卫军还没挪步,就被老板拍了肩膀,他转过去,“你要不要先搬三箱走?反正你一趟一趟运,正好了。”

傅卫军听着,点点头,那日苏用钥匙划开自己的那箱啤酒,拿出两瓶来对开,“呲”的一声过后,其中一瓶的盖儿就打开了,白色的啤酒花从里面冒出来。他靠在楼梯上,看傅卫军把三箱啤酒一箱一箱搬到摩托车后面,用绳子捆住。

那日苏的第一瓶啤酒在傅卫军蹬摩托车油门的时候喝完了。

 

傅卫军搬到第二趟的时候,那日苏热得脱了件衣服,他穿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背心,带着醉意冲傅卫军打招呼。

傅卫军朝他招了招手。

 

傅卫军搬第三趟的时候,半箱啤酒已经被那日苏干进去了。他斜着身子歪在楼梯上睡觉,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才睡眼惺忪地醒过来。

他看着自己喝了半箱的啤酒,有点蒙圈。

“半、半箱了吗?”

他喃喃自语,抬手看自己的手表,11:46。

他揉了下眼睛,摇晃着站起来,走到批发店时,发现老板已经拉上了铁门,傅卫军在搬老板放在门口的三箱啤酒。

“老板、老板呢?”

那日苏愣在原地,傅卫军看着他,放慢了搬东西的步伐,冲那日苏打了个手语:“什么?”

那日苏指指紧闭的铁门,又指指远处黑压压的山。

傅卫军打开助听器,又打了一次:“什么?”

那日苏说:“老、老板给订、订了车子,我得坐、坐他的车回、回去,回、回山上。”

傅卫军沉默地听完,看了一眼远远的,融合在夜色里的山。

 

“你去我那。”

——那日苏读他的手势。

“上车。”

——傅卫军把啤酒搬到自己摩托车上,拍拍座位。

 

那日苏答应下来是因为他用自己在气象站工作了这么久的经验知道今天半夜要下雨,气压已经变得很低了,再晚些走就要被大雨困在山路上。

他正准备抱着半箱啤酒上车,傅卫军拦住他,拍了拍他的胸脯,扬起下巴示意他把啤酒给他。

 

那日苏照做。

 

于是傅卫军带着那日苏的啤酒箱蹲到台阶旁,拿出啤酒瓶挨个在楼梯上敲碎,玻璃碎片叮叮当当散落在水泥地上,终止了不断涌进傅卫军助听器里的蝉鸣和蛙叫。

那日苏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还来不及问,就要赶上傅卫军的脚步跨上红色摩托车的后座。那个啤酒箱子依然归他抱着,除去了半箱空瓶子的重量,抱起来轻了不少。

他还是没弄懂傅卫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用腿夹紧傅卫军的摩托车后座,在夏日高速的晚风里,线性地领悟这个小县城。

 

那日苏来到傅卫军的放映厅的时候,长椅上坐着看电影人还是不少。经过刚刚在摩托车上的吹风,那日苏的酒醒了一半。

“你、你的店,和、和你闻起来不,不一样。”

那日苏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傅卫军把车上的啤酒卸完,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这句话,领着人进了放映厅后面的屋子,指了指放在椅子上的枕头和毛巾被。

那日苏“哦”了一声,把脑袋往下一低,算是朝傅卫军鞠躬致谢,脱下鞋翻身上了沙发。

傅卫军掩上门,那日苏缩在一片黑暗中,放映厅里的电影的声音透墙而来:

 

男:“您为什么这么忧郁?啊?”

女:“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高兴?”

男:“您知道,和一位饶有兴味的女士一起摔倒是很愉快的。您知道吗,刚才我摔倒了,而在这儿,这些东西……这些小草,灌木丛……您从来没想过……”

 

那日苏睁着眼睛听着冗长的台词,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自觉地将这样的对话代入到自己和傅卫军的对话中。仿佛傅卫军如果能开口说话,他将说出女演员的这段台词来,而他自己,将会是那个听起来很好相处的男人。

 

那日苏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在这样的椅子上睡得硌,中途醒来了一次,他听见墙外面的声音从带着翻译腔的对白变成了“嗯嗯啊啊”的喘息。放映成人电影的加场时段已经到了,呻吟混着窗外的雨声,混合成一曲非常规的白噪音,把再次他送入梦乡。

 

他再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吃了傅卫军给他的一整个馒头:“东、东北的面、面食就是、就是好吃。”他说,“不过我、我今天得回、回山上去了,今、今天该接着找外、外星人了。”

馒头刚啃完,他就听到放映厅外摩托车启动的声音。他扛着他的半箱啤酒上了车,准备直指上山的路。结果傅卫军把他带到了昨晚的批发部门口。

他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胖子老板看见他们来,脸上马上堆起笑容:“对不起啊,看这事整的,昨天忙给忙完了还给你订了车。”

“没没、没事儿。”

那日苏说。

傅卫军还是没停脚,接着往前走,走到柜台面前停了下来,那日苏和老板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指了指地上那一地玻璃碎,那是昨天他砸的酒瓶。

“哎呀!”胖子老板说,“昨晚这雨下得,脚打滑摔了吧?我给你补一箱,补一箱。”

 

那日苏目瞪口呆。

 

尽管老板一再说要给那日苏再叫一辆车,傅卫军还是沉默而坚毅地让那日苏坐到了自己车屁股上。

他们带着一箱半啤酒穿梭在山间。

那日苏坐在傅卫军后面,抱着两箱啤酒瓶哐当哐当晃,情比酒重,他想,情比酒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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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到这里!!

这篇友谊向是最开始写给老婆的,后面还有2篇,按照老婆的想法,3篇组合起来就是他们如何从cb变cp的路程。

  

这篇写得非常顺利,他们两个的相识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那日苏和小傅的特点都非常鲜明,本质上都是很单纯的人。那日苏在这一篇里作为“异乡人”介入到桦林的生活中,却依然表现出一种享受当下的快乐和变化的、随遇而安的松弛感,所以他主动给傅卫军搭话。傅卫军则是,和老婆还有在评论里提到的,“人狠话不多”的人,傅卫军人狠话的角色,看起来很乖的样子其实很有头脑,不说话,但是出了问题就动手解决,先是解决了那日苏没地方住的问题,然后又帮那日苏报了被老板放鸽子的仇,让老板给那日苏贴了一箱新的啤酒。但人不坏,就是会解决问题。

两个这样的灵魂碰在一起,维系他们的对话和感情的是他们善良的底色,还有相互的好奇心。

  

这篇后续的另外两篇在wb@ ER新婚大囍,搜索【那日苏x傅卫军】即可(镜像图片版),嗷3@whiskey547也可(文字纯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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